兩個月後，地上。

“很久以前，吸血鬼數量稀少，人類才是這片土地的主宰。那時還沒有地上與地下城之分，人們生活在同一片廣袤的土地上……”

“老師。”一個長著雀斑的小女孩舉手問道：“主宰是什麽意思呢？”

“主宰啊……這樣說吧，從前這裏的國王還是人類，人們白天的時候下到田地裏耕作，晚上就可以和朋友家人們一同跳舞唱歌，喝新釀的葡萄酒。”

“晚上也可以？不用躲在上鎖的房子裏？”雞窩頭的小男孩插嘴道。

“是呀。”

“也不用穿擋住脖子的醜衣服嗎？”白凈的小女孩揪著特制的衣領皺了皺眉。

“沒錯。”老師露出了一個充滿遺憾的微笑：“那就是自由啊，可惜老師也不記得了，不然就可以更生動地講給你們聽了。”

“老師老師，後來呢？我們為什麽變成這樣了？”幾十個小孩子都睜大了好奇的雙眼，像是在聽一個跌宕起伏的童話故事。可能孩子們都太小了，還不懂“歷史”這樣沈重的詞匯。

被稱作老師的人環顧四周，入眼是一間密閉的房子，墻用鋼板封死，屋子裏掛著簡陋的黑板。她知道外面枯草和苔蘚已經爬滿了墻壁，將這屋子隱藏了起來，是啊，後來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？

“後來啊，吸血鬼不滿足於游離在邊緣的現狀，竟然漸漸發展出一定的規模，他們有著生來就優於人類的體質，有更大的力量和更快的速度，他們想要更多的資源和土地。就這樣，吸血鬼與人類之間爆發了一場大戰，人類仗著數量優勢將吸血鬼們拖入苦戰。

但是當時人類缺少對戰吸血鬼的經驗，最終還是失敗了，我們的國王與王後也在那場慘烈的戰爭中犧牲。從那以後，人類就淪為了階下囚，過上了現在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。”

老師講完了，孩子們瞪著眼睛久久沒有回音。看著孩子們懵懂的表情，老師不由得笑出來：“你們還聽不懂吧？可能對你們來說像是在聽一個久遠的故事，但是，其實那場戰爭離現在也不過十幾年而已。你們能有現在的生活——在屋子裏上課，在安全的地方睡覺，不擔心吸血鬼突然出現——多虧了後來自發成立的吸血鬼獵人組織。”

“佩裏小姐——”年輕女老師的話被一個聲音打斷，她朝門口看去，正好看見查克笑嘻嘻地推門進來。

查克揚了揚手中提著的袋子：“我帶午飯來了，該到下課時間啦！”

“查克！今天是你來送飯？”佩裏看著他腳邊的推車有些驚訝。

“是呀，我不就是給你們跑腿的？”查克一邊說一邊繞開呼啦啦圍到他身邊的小孩子。“都乖一點，馬上就給你們分吃的。”

他隨手揉了揉雞窩男孩的頭發，將手中單獨打包的三明治遞給佩裏。“你們先吃，待會兒我去下面看看。”

“我也一起。”佩裏三下兩下將齊腰的棕色長發盤起來，啊嗚一口咬掉三分之一的三明治。

查克一邊給孩子們倒牛奶一邊嘲笑她：“又沒人跟你搶，慢點吃好嗎？”換來佩裏一個白眼。

吃完飯，孩子們去裏屋睡覺，查克將推車中的食物統統拿出來。

他和佩裏掀起角落的地毯，露出地下室的入口。

“並不是只有吸血鬼才有住在地下的權利。”查克打趣兒說。

“如果可以，我真是永遠不想住在地下。”佩裏說著步入階梯。

地下室，或者說一個大型的籠子。這裏面住著很多很多老弱病殘，他們有的因為那場戰役失去親人，至此孤苦無依；有的因為那場戰役失去了身體的一部分，從此生活無法自理。看著走下來的查克和佩裏，他們的眼神仿佛看見了神祇。

“大家夥還好嗎？”佩裏麻利地將食物分發開，她也是一名吸血鬼獵人，但是平時總是負責這些瑣碎的工作，所以異常熟練。

“還行，湊合著活吧。”老吉姆將面包揉碎，塞進幹癟的嘴裏。

“外面什麽情況了？”瘸腿傑克拄著拐杖問道。

他們常年在這地下室生活，所有人的皮膚都過分地蒼白。

“啊，可能快要開始打仗了，我總覺得國王懷孕這事快要瞞不住了。”查克漫不經心地說著。

“什麽？”人群中的佩裏快步跑回查克身邊：“我怎麽沒聽到消息？嗯……不過這種事也不會特意通知我這個後勤的。”

“你也知道啊？”查克毫不留情地回嘴。他想了想將佩裏拉到一邊，還是稍微透露了一些情況：“克洛斯汀身體越來越差了，總是在議會的時候睡著，脾氣也大得不行，就他那副嬌生慣養的樣子，用不了多久肯定會請醫生的。到時候戰爭就一觸即發了。”

“那不是隨時都可能開戰了嗎？公主殿下呢？她安全嗎？”佩裏有些擔憂。

“你擔心什麽？不是有我在嗎？你死了公主殿下都不會死的！”

“就憑你？”佩裏翻著白眼看他。

“我怎麽了？我可是騎士學校第一名畢業的優秀騎士！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批正規騎士了！”

“呵呵，一個連小感冒都能發燒躺上幾天的正規騎士。”佩裏依舊十分不屑。

“真好呀。”溫莎婆婆不知何時笑容可掬地打斷了兩個人的爭吵。她看著查克與佩裏，眼神卻好像飄到了很遙遠的地方“看到你們這樣吵來吵去的樣子，我就想到了我年輕的時候，年輕人都喜歡爭個一二三，我那時也總是像你倆一樣，喜歡跟艾倫吵架……哈哈哈，年輕真好呀。”

溫莎婆婆仿佛沈浸在往事裏一樣笑起來，笑得每一道皺紋都舒展開來。

查克與佩裏卻沒有心情吵下去了，艾倫是溫莎婆婆的丈夫，前王國騎士團長，死於十幾年前的那場戰役。

地下城，王宮。

克洛斯汀在小花園裏與美儂喝下午茶。

花園裏十分溫暖，克洛斯汀捧著熱騰騰的紅茶又開始昏昏欲睡。

“餵，我說你。”美儂敲了敲桌子“怎麽總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？”

“嗯？”克洛斯汀一個激靈坐直，看清是美儂後松了口氣，他慵懶地伸了個懶腰“不知道，最近明明什麽都沒幹，但就是覺得非常累。”

“呵，我看你是縱欲過度了吧？”美儂嘖嘖地搖著頭“你該不會每天都把莉莉絲叫到房間裏吧？”

“才不是。”克洛斯汀揉了揉眼睛，覺得清醒了不少“我一三五叫她來房間裏，二四六親自去她房間，剩下一天給她放假。”

“天啊！”美儂的小點心從手中滑落，掉進紅茶杯子裏，濺起了一點小水花。“難道你真的是縱欲過度？”

“開玩笑啦姐！你真是一點也不幽默。”

“真是的！”美儂生氣地將茶杯推開，轉而去叉克洛斯汀盤子裏的小點心。

“話說回來，美儂姐。”克洛斯汀不管她的小動作，雙手捏著自己腰間的贅肉皺起了眉“我最近也沒吃什麽東西，怎麽好像胖了不少？腹肌都不明顯了。”他一邊抱怨著一邊摸著肚子，心疼地揉了揉那變得柔和的腹肌。

“還不是因為你好吃懶做還不鍛煉，哪個吸血鬼像你這麽懶散？”

“可是我真的很困嘛。”克洛斯汀百思不得其解，為什麽自己最近厭食得厲害，卻反而胖了呢？難道真的是因為不運動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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